圖為“炸雞大媽”徐薇。呂春榮 攝

　　最低氣溫跌至-17.4℃，五六級北風(fēng)狂吼……連日來，“霸王級”寒潮侵襲下的北京城，很多人都躲進了室內(nèi)。然而，有這樣一群夜間工作者，他們不得不在寒風(fēng)刺骨的戶外上崗。零上20幾度生活，零下10幾度工作，面對這樣的溫差，除了跺腳喊冷、咬牙堅持，他們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

　　半夜收攤的“炸雞大媽”：零上20幾度生活 零下10幾度工作

　　“好冷，好冷。”晚上10點半，在北京黃渠的一家山西面館內(nèi)，雖然空調(diào)已開到20多度，但服務(wù)生小楊還是感到很冷，她一邊收拾著客人用過的餐具，一邊不自覺地跺腳喊冷。

　　然而，就在這家面館一街之隔的馬路上，“炸雞大媽”徐薇正做著“零下10幾度”的炸雞生意。在小楊口中，徐薇幾乎天天都會來擺攤賣炸雞，并且每天都會堅持到晚上11點左右，就算天氣這么冷，徐薇也是幾乎天天到崗。

　　“‘炸雞大媽’徐阿姨掙的雖然是辛苦錢，外面冷是冷點，但她的生意還是挺紅火的。”小楊說。

　　小楊說的“炸雞大媽”徐薇是東北人，年近50歲的她是個老“北漂”，在北京工作十多年，幾乎都從事食品相關(guān)工作。三年前，在兒子的支持下，她和丈夫決定自己干，于是夫妻倆分別在北京擺起小攤，賣起了炸雞。

　　徐薇介紹，她賣的炸雞與別家口味不同，醬料都是自家精心調(diào)制的，就想著把生意做好，因此，生意做得挺起勁的。她每天晚上工作6個小時，習(xí)慣了不吃晚飯，差不多下午5點就準(zhǔn)時出攤，到晚上11點收攤，凌晨1點左右才能睡覺，而次日早上8點又要起床上市場買菜。周而復(fù)始，一年360多天，她300多天都是這樣。

　　雖然這周北京迎來最冷周，很多人都盡量不出門，但徐薇還是堅持每天出攤。全副“武裝”后，每天都會在小攤旁支起一把擋風(fēng)大傘，并生起一個小煤爐，勉強維持小攤周遭的溫度，但她還是會不時跺腳，往煤爐邊靠。

　　徐薇是有些倔強的，她說，“這幾天是北京近些年最冷的幾天，但我真的不覺得冷，有時顧客多了，一忙也就忘了，更不覺得是冬天。然而，每次忙完之后，一咳嗽才又感覺到了。”

　　感冒半個月，吃了很多藥，至今仍一直咳嗽，徐薇還是堅持一邊吃藥，一邊來擺攤。

　　“我們這些人沒那么金貴，病了吃下藥就好了，哪里需要調(diào)養(yǎng)？”徐薇咳嗽完，笑著對記者說，“早習(xí)慣啦，要我不去擺攤，除非是刮大風(fēng)、下大雨，要么就是家里出大事，不然，我很難休息的。休息不起，如果能休息，那也是上天安排的。”

　　“小伙子，其實你們上班族也很辛苦，老實說，我還是挺喜歡現(xiàn)在的工作狀態(tài)的，雖然有時會又冷又累，但習(xí)慣了也就沒什么了。”徐薇說。

　　然而，在徐薇心里，工作滿足的背后，還藏著一份歉意。老家的父母都快九十歲了，對她特別惦記。聽她姐姐說，老人家每次經(jīng)過菜市場就會想起她，每次看到天氣預(yù)報就會惦記她，怕她會冷到。

　　“每回知道爸媽惦記，我也都會打電話給爸媽，說我現(xiàn)在都在室內(nèi)工作很暖和，不要惦念，但……”徐薇眼眶濕潤地說，“父母總是會知暖知熱的，說多少，他們也知道我很辛苦。”

　　再過幾天就是春節(jié)了，徐薇有些歸心似箭，她只想熬過這幾天，盡快到2月初，馬上回家過年。

“外賣哥” 趙虎。呂春榮 攝

　　愛笑的“外賣哥”：靠天吃飯 越冷掙得越多

　　刮大風(fēng)下大雨，客人少了，炸雞大媽會“偷個懶”選擇早點收攤，但對于“外賣哥”趙虎而言，晚上越冷則生意越好，干得也越起勁。

　　從“溫暖如春”的室內(nèi)工作到“靠天吃飯”的室外工作，去年6月，38歲的趙虎選擇重新上路，當(dāng)起了一名“外賣哥”。他這一干，似乎有點“上癮”，已經(jīng)一百多天沒休息了。

　　在同事看來，趙虎工作適應(yīng)得挺快，他這樣一個愛笑親和并且不怕吃苦的人，很合適干這行。為了多掙錢，他堅持每天上午10點上班，晚上10點半才下班，而這幾天，很多年輕人怕冷，晚上9點多就下班了。他說，只要有單，自己就會很激動。

　　一套嚴(yán)實的衣服包裹全身，一頂厚重的頭盔緊緊罩住腦袋，看似零下十幾度的天氣對趙虎“無可奈何”，但他臉上的一串鼻涕，以及在大街上不停的跺腳，還是暴露了他“冷”的事實。

　　“太習(xí)慣了”，這是趙虎對北京這周嚴(yán)寒天氣的感受。在他眼中，既然選擇送外賣，刮風(fēng)下雨，甚至下雪，這些都是必然要經(jīng)歷的，而恰好，越是極端天氣生意越好，他們也越忙活。

　　趙虎介紹，這幾天天冷，人們不愛出門，他一天就能多接十個單，而訂單越多，這就意味著他要干得更晚一點。而天氣越冷，回家就越晚，她媳婦也就越辛苦，需要幫忙熱飯。而老家那邊，父母的電話也越來越多。

　　趙虎咧著嘴笑著對記者說，“這幾天，在老家的爸媽都會一直關(guān)注天氣，看到天冷，就會打電話來提醒我，送外賣注意點，車別開太快，人要注意保暖。但每次聽到爸媽的叮囑，以及才4歲大的孩子在電話那頭狂喊爸爸，我就很暖和了。”

　　在趙虎看來，像他這樣一個馬上“奔四”的人，很多苦其實都不算什么，如今，只想好好干活，多掙點錢。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趙虎已計劃好2月1日與媳婦一起回老家過年，“到時不送外賣了，要送上的是給自家孩子和老人的禮物。”

　　80后帥氣保安：冷慣了 熱鬧與我無關(guān)

　　23日的北京，很多人早早地就收到來自北京市氣象局的短信提醒。預(yù)報稱，今日晴間多云，偏北風(fēng)五六級，陣風(fēng)八級左右，最高零下12度到零下11度。而晚上，溫度最低將達(dá)到零下14度左右，偏北風(fēng)四五級，陣風(fēng)六七級。

　　對于這樣的短信，80后河北邢臺保安靳衛(wèi)廣并不會太在意，周末值班的他，很早就到了單位，在門口站崗。雖然天氣寒冷，但年輕人扎堆的北京朝陽大悅城仍像往常熱鬧異常。而在靳衛(wèi)廣看來，那樣的熱鬧與自己無關(guān)。

　　今年32歲的靳衛(wèi)廣來北京已經(jīng)五年了，和很多年輕“北漂”不同，他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有了孩子。為了家，他只身一人到北京闖。和很多年輕“北漂”一樣，他也向往著那樣輕松熱鬧的生活，尤其能夠擁有個休閑的周末假期。

　　然而，在靳衛(wèi)廣看來，周末休息對他來說，有點奢侈。由于個人形象還不錯，是保安隊里的顏值擔(dān)當(dāng)，所以被安排在年輕人較多的周末當(dāng)“迎賓”保安，這一干，就是一年多。幾乎每個周末的中午12點，他都會準(zhǔn)時到崗，晚上9點多才下班，而這幾天天氣冷，他也二話沒說，堅持到崗。

　　晚上8點，北京室外溫度在零下15度左右，朝陽大悅城商場內(nèi)仍燈火輝煌、人頭攢動，但商場外則顯得格外冷清。看著這一切，靳衛(wèi)廣心里很平靜，但寒冷讓他的腳并不平靜。

　　靳衛(wèi)廣說，“不論溫度跌到多少，由于職業(yè)關(guān)系，我肯定都會上的，雖然室外風(fēng)大天冷，但我一般都不會回到商場內(nèi)，除非實在凍得受不了，否則，跺跺腳就能克服。說實在的，腳底板確實冷，真是不愿意這么辛苦。”

　　靳衛(wèi)廣向記者算了一筆“辛苦帳”，他一個月工資能有近5000元，由于單位包吃包住，扣去五險一金等，每月能剩下3500元左右，除了留下一些錢供人際開銷等，他每個月會給家里寄2000元。

　　“說實在的，誰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但生活壓力所致，還是得盡可能出來工作，希望多掙點錢寄回家。”靳衛(wèi)廣說。

　　忙忙碌碌的一年快過去了，靳衛(wèi)廣心里有些歉意，他覺得自己這一年收獲不多，不僅積蓄不多，不能給家人提供更好的物質(zhì)生活，同時也深感自己沒能學(xué)到什么。

　　“時代變化太快了，保安也要學(xué)習(xí)，這點冷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被時代拋棄，最后可能成為看門的大叔。”靳衛(wèi)廣笑著說，“明年我也沒什么夢想，外面再熱鬧，也與我無關(guān)，我只想著能夠多一份技能，能給家人多寄點錢，畢竟我也三十而立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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