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忠林案重審 法庭重點調查“刑訊逼供”

　　檢方認同本案證據存問題 辯護律師稱“翻案希望很大”

　　昨天上午，吉林省高院重審劉忠林故意殺人案，當庭沒有宣判。1990年，遼源市東遼縣會民村的劉忠林被控殺死同村女子鄭殿榮，后被判處死緩。

　　昨天走出法庭后，劉忠林告訴北京青年報記者，他陳述了辦案警察對其刑訊逼供的經過，法官還察看了他手和腳的傷情，“我把我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法官沒有打斷我，聽得很認真。”

　　辯護律師介紹，雖然當庭沒有排除非法證據，但檢方也認為本案多為言辭證據，且相互之間有矛盾，檢方最終表示，請法院依法判決。在律師看來，此舉意味著本案“翻案希望很大”。

　　劉忠林已于今年1月刑滿獲釋，實際羈押25年有余，如果最后宣判無罪，他將刷新紀錄，成為被羈押時間最長的蒙冤者。

　　法庭重點調查刑訊逼供問題

　　昨天的庭審為不公開開庭。劉忠林出庭應訴，兩位律師為其作無罪辯護。庭審持續4個多小時。

　　辯護律師張宇鵬介紹，合議庭重點調查了刑訊逼供問題，主要由審判長引導。審判長詳細詢問了劉忠林受刑訊的時間、地點、刑訊人、刑訊方法等情況。庭審過程中，檢方基本沒有發表意見，主要是律師發表意見。張宇鵬在法庭上主要闡述了五方面的問題。

　　首先，劉忠林的有罪供述系刑訊逼供造成的非法證據，應當予以排除，他的手和腳上的傷情是最明顯的證據。

　　并且“綁架者”的身份沒有查清，不排除本案存在他人作案的可能。現有證據顯示，鄭殿榮是在失蹤一年后被發現尸體，顯然是被綁架失蹤后遭殺害的，鄭殿榮的侄女鄭春梅證言可證實劉忠林與綁架無關，并且，鄭春梅一直稱兩到三人作案。

　　此外，本案達不到排除合理懷疑的標準。本案中偵查機關將劉忠林鎖定為犯罪嫌疑人的主要原因是認為劉忠林與鄭殿榮存在戀愛關系，并與鄭發生性關系導致鄭懷孕。辯護人認為劉忠林與鄭殿榮是否存在戀愛關系，是否與鄭殿榮發生性關系導致其懷孕尚未查清。

　　另外，鄭殿榮存在被誘拐的嫌疑。本案有兩位目擊證人，鄭春梅證明的是鄭殿榮被他人用自行車強行綁架，村民劉鳳琴證明鄭殿榮是坐在自行車后架上被他人帶走。而筆錄中，鄭殿榮多名親屬的證詞則顯示，鄭殿榮與他人可能有經濟往來。鄭存在被他人用金錢誘拐的可能，即先營造了被綁架的假象，進而離家出走，后來與他人產生矛盾被害。而劉忠林是村里的窮小子，不符合綁架者的身份。

　　最后，劉忠林的供述本身存在很多矛盾，包括作案動機、作案地點和作案手段等。

　　檢方認同本案多為言辭證據存問題

　　張宇鵬介紹，合議庭基本上滿足了辯護人的各種要求。除個別情況，如被告人劉忠林所答非所問，法官基本沒有打斷過被告人或辯護人的發言，劉忠林用了20分鐘的時間講述被刑訊逼供的遭遇。

　　劉忠林告訴北青報記者，他講了在東遼縣公安局辦案警察對其用刑的經過，以及他在看守所被同號犯人毆打，逼著寫下有罪自述材料的經歷。“休庭時，審判長看了我的手和腳，問我出獄后治沒治，我說沒錢治、沒人給看。審判長問我，以后平反后治不治，我說以后再說。”

　　參加昨天庭審的還有東遼縣會民村的兩位村民。兩人為出庭證人。張宇鵬介紹，兩位村民在庭上證實，劉忠林被公安機關抓走前肢體完好，刑滿獲釋后回到村子里時，其手腳有傷殘。

　　張宇鵬介紹，在辯論階段，檢方主要說了三點：一是一審沒給劉忠林指定辯護人是當時法律沒有強制規定，二是認為有證據證實劉和鄭有戀愛關系，三是警方當年辦案受偵查技術限制，多為言辭證據，且相互之間有矛盾。

　　庭審最后階段，劉忠林及其辯護律師要求改判無罪。檢方沒有明確意見，請法院依法判決。法庭沒有當庭宣判。

　　對話

　　“我把我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

　　北青報：這次庭審感覺如何？

　　劉忠林：挺好。法官很認真。我講了辦案警察刑訊逼供的事，我把我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法官沒有打斷我，聽得很認真。

　　北青報：律師覺得這次重審翻案的希望很大，你覺得呢？

　　劉忠林：(希望)大。我覺得基本會翻。檢察官在庭上也認為這個案子缺東西。證據不夠。我感覺快出頭了。平反之后還有許多話要說。現在不方便說。

　　北青報：你關心誰是真兇嗎？

　　劉忠林：我不知道誰是真兇。關心也沒用，不知道誰殺的。

　　北青報：你現在有什么打算？

　　劉忠林：沒有。我就希望早日宣判無罪，還我一個清白。以后再想別的事。現在我姐夫還接到威脅電話，我們還得東躲西藏。我希望不再遭受這樣的威脅。

　　北青報：你說過，出來后的這幾個月還會覺得抬不起頭來。參加這次庭審后，還這樣感覺嗎？

　　劉忠林：現在沒有了。心里面的石頭放下不少。

　　文/本報記者 李顯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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