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緊兩旁鐵欄桿，學樣領路英國海軍士官，倒退著走下鐵梯，按照提示避開頭頂那塊頂板。那頂板棱角處發黑，不知道撞過多少人的腦袋……

　　這是“貝爾法斯特”號巡洋艦，一艘大英帝國時期的戰艦，現年80歲，以英國著名造船中心貝爾法斯特命名，全稱是“女王陛下的軍艦貝爾法斯特號”。

　　它的低谷是下水后第二年，一枚德國磁性水雷炸壞了它的龍骨，讓它返廠大修，耗時3年。重新加入戰斗序列后，它1944年迎來巔峰，四座152毫米口徑主炮齊發，掩護盟軍士兵登陸法國諾曼底。

　　如今，“貝爾法斯特”號靜臥泰晤士河面，身后是倫敦金融城密密麻麻的高樓，不遠處是標志性的塔橋和倫敦塔。作為參加過諾曼底登陸且留存至今的三艘英軍戰艦之一，它成為倫敦帝國戰爭博物館的一部分。

　　與現代同級別艦船相比，“貝爾法斯特”號的性能依然值得一提。1938年下水時，它的速度能達到32節。今天官方數據中，輕型巡洋艦最快速度不過如此。從岸上看，看不出它已經退役55年：鐵欄桿有些掉漆斑駁，船體本身顯得很新，似乎與英軍現役艦艇沒有太多差別。

　　“貝爾法斯特”號內部顯現帝國戰艦的另一面。首先是刺鼻的機油味和迷宮般的艙室，其次是隨時需要側身躲避的鐵管子和鐵把手。鐵鉤子拉起吊床，掛在過道上，直到1963年部分水手還不得不睡在上面。幾個小吊床是為貓裝備，那時靠它們對付老鼠。上世紀70年代，人們忌憚狂犬病，貓才被趕下船去。

　　士官邁克爾·史密斯滿臉胡渣，寸頭、藍色軍褲。他引領參觀，自述沒有去過船艙底層一些通道和儲物間，“那里很危險，得先把抽風機打開，通兩天風才能進人”。

　　船艙原本狹小，分成各種功能區。有小教堂，船員的妻子生了孩子可以抱來受洗；有藏酒室，船員們每天中午12時來排隊領取限量供應的朗姆酒。蒸汽是艦艇的燃料，朗姆酒是水手們的燃料。

　　戰艦外表反映英國當時領先世界的技術和制造實力，內部則沿用“落后”的管理制度。這里等級森嚴，施行可以追溯到中世紀的身份隔離。甲板木地板上釘著一條鐵線，線一側的艦尾區只有軍官才能進入，普通水手未經召喚不能涉足。盥洗室軍官能用，普通水手洗臉、刮胡子、洗衣、洗澡用一個大木桶。

　　維多利亞時代的海軍，階級觀念濃重。下層甲板上的普通水手想成為軍官，需要展現超人的天賦和能力，需要成為一名大家認可的紳士。按照史密斯的說法，當時軍艦上，士官不一定會瞧不起列兵，卻不愿意與列兵共用各種設施；這種做法是為了讓軍官們意識到自身“價值”，英國軍隊至今仍有類似“紀律”。

　　或許，正是“傳統紀律”，讓帝國海軍當年把英國塑造成“日不落帝國”。史密斯解釋：“人人都應該知道自己的位置，否則會讓艦艇處于險境，在軍官看來，紀律比技能重要得多。”

　　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一伙美國水兵登上“貝爾法斯特”號，想看看英國艦船里面是什么樣。他們如愿鉆進船艙，卻沒有人相信技能如此優異、火炮如此兇猛的艦艇內部竟是如此……（桂濤）（新華社專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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