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5日一早，李建蹬了半個小時的自行車來到北京市二環路邊上的東直門中學，鎖好車，深吸了一口氣，隨著人流涌進考場。
這一天，中央機關及其直屬機構公務員錄用考試（以下簡稱“國考”）公共科目筆試在全國987個考點同步開考。據統計，此次考試共有149萬人通過招錄機關資格審查，其中，111.7萬人報名確認參加公共科目筆試，比去年增加15%，考錄比例約為53∶1。據國家公務員局考錄司提供的數據，今年筆試的參考率為90%，與往年持平。
李建還有兩年才碩士畢業，但他今年就想來試試。他報考的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一職的報名人數過萬，可最終只招錄3個人。“3000多人里挑一個，肯定不會是我。”
早上6點，大四學生羅曉靜極不情愿地被室友從被窩里拽出來。“我都不想考了，天兒這么冷，大周末睡上一覺該有多舒服。”考公務員幾乎成為很多大學生的一門必修課，一個月前，羅曉靜看著身邊的同學都忙著在電腦前一遍遍地刷新報名職位表，她也跟著報了個名。
“加上我，一個寢室6個女孩全都上考場了。我沒有做任何考試的準備，純屬‘打醬油’。”羅曉靜揉揉還沒有睡醒的眼睛。
對于34歲的劉軍來說，他可沒心情來“打醬油”。劉軍一直在林業局下屬的事業單位工作，常年到各地林區巡查，“到了這個季節就要去東北林區，踩著沒過膝蓋的雪”，這樣的工作辛苦、漂泊。隨著年齡越來越大，劉軍想給家人一個更穩定的生活，“就像公務員那樣”。由于“國考”對一般人員的年齡限制在35周歲以下，所以這也是劉軍最后一次機會了。不過，工作太忙，這次考試他也來不及做什么準備。
作為碩士應屆畢業生，劉春陽壓力也不小：“考公務員無非是多一次選擇就業的機會。”就在“國考”前一天上午，她還參加了一場事業單位招聘的筆試。說起找工作，劉春陽連連搖頭：“不好找，不好找。”似乎只有不停地投簡歷和參加筆試、面試才能化解她的焦慮，參加“國考”也是為就業添加的一塊并不知道重量的砝碼。為了參加這次考試，國慶節期間她特意參加了輔導班，坐在擁擠的教室里聽老師面授各種考試技巧。
近日網上熱議的兩種觀點，讓已經工作5年的張羽沒敢跟身邊的朋友提起自己考公務員的事兒。“哪個職業都有‘混水摸魚’的”，張羽更相信公務員是“精英隊伍”。
東直門中學考場外，一位20多歲的小伙子提著一個橄欖綠的女士包：“我陪女朋友考試，已經考3年了。”他的女朋友是北京一家中學的老師，也是人們眼中穩定而體面的職業。不過，公務員對他倆的吸引力更大：“我們看中的是公務員的福利待遇，尤其是公務員可以享受公費醫療，還有更好的社會保障。”
這個福利里當然少不了“房子”。就像“我叫JasonQ”在微博上留言：其實考公務員的人，很大一部分人是不想過著天天提心吊膽、離開家、在大都市里拼死工作拿著那點薪水的日子，想在（大都市）買個房、有個家，簡直是天方夜譚。
北京信息職業技術學院（東校區）考點外，孟女士也是來陪考的。從小到大，每到關鍵考試，孟女士都會陪著女兒。這一次，她照例換上了一身紅色的衣服，拎了個紅色的手提包：“這次考試關系到孩子未來的就業，當父母的總希望用某種方式表達對孩子的支持和鼓勵。”孟女士的女兒從小就是“尖子生”，高考前被保送進山東一所大學念法語系。曾堅定地表示要出國念書的女兒最終決定留在國內讀研：“終究是要在國內發展的，不如踏踏實實在國內讀好書。”這次報考外交部的職位，母女倆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不可能都派到法國這樣的好地方，很可能是非洲一些國家，一駐派就是幾年，很辛苦。”
的確，在很多人眼里，公務員的工作穩定、體面、福利好甚至清閑，被稱為“金飯碗”。但在“國考”的職位表上，有不少職位在備注里清晰地寫著“需要加班”、“長期出差”和“條件艱苦”等說明。據介紹，今年仍有少數崗位出現無人報考的情況，這些崗位主要集中在艱苦邊遠地區和特殊專業職位。
在北京市某區委辦公室工作的劉成，工作中就經常需要加班。剛考上公務員時，劉成給自己買了一臺單反相機，計劃周末出去郊游和拍照，可是“一兩年來，這臺相機總共用過不到3次”。相比于一些“隨大流”考公務員的畢業生而言，當公務員是劉成的職業理想，也是全家人的希望：“我出身在北方一個很傳統的家庭，家人都覺得男孩一定要做公務員。”
今年，“國考”政策傾向于具備基層工作經驗，“兩年以上基層工作經驗”成為很多崗位設置的一道硬杠杠。“過去是從家門走進校門，從校門直接走進機關門，很多大學生沒接觸過社會，沒深入過基層，這樣未必就好”，劉成在考公務員之前，在北京市郊縣某鄉鎮做了3年村官，這段經歷讓他說起話來更有底氣。
“其實做公務員并不那么容易，并不是進來了就可以混日子。我很有危機感。”就在百萬人參加“國考”的這個周末，劉成也在一所大學里進修在職公共管理碩士。 （文中均為化名）攝影/本報記者鄭萍萍 王淑坤（特約） 寫文/本報記者 陳璇 來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