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7日上午，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中南海主持召開座談會，聽取專家學者和企業界人士對《政府工作報告（征求意見稿）》的意見和建議。國務院副總理張高麗、劉延東、汪洋、馬凱，國務委員楊晶、王勇參加座談會。圖為會議結束后，李克強與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院長薛瀾交流。中新社發劉震 攝

　　李克強總理就《政府工作報告(征求意見稿)》聽取專家學者和企業界人士意見

　　“你們有的對經濟有宏觀思考，有的直接經營管理企業，你們有更寬的視野，相信你們會對政府工作提出更深刻的建議。”

　　1月17日上午，李克強總理僅用兩分鐘時間完成了自己的開場白，隨即把“話語權”交給十位來自高校、研究機構和企業的代表。他們受邀來到國務院第一會議室，為正在起草的《政府工作報告》和政府工作提出建議和意見。

　　——沒關系，你照直說，不用委婉表達

　　北京大學副校長、經濟學家劉偉在發言中說，2013年，中國經濟實現了穩健增長，經濟發生了實質性變化。新的一年，經濟有新的機會，但也面臨新的困難。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薛瀾提出，政府工作要加強社會性監管、加強創新體系建設，要著力改善知識密集型行業的薪酬制度。

　　李克強聽得十分專注。他仔細詢問、確認兩位專家對于報告中相關表述的具體意見，并且不時低頭認真記錄。

　　王一鳴是發展改革委宏觀經濟研究院副院長。“2014年，中國經濟的一條主線是穩增長，手段是調結構，而調結構的根本途徑就是改革。”他說，“調結構要和改革相結合，核心是營造一個公平競爭的環境，讓要素能夠自由、充分流動，推動社會、企業的不斷創新。”

　　談到報告中對于創新驅動的表述時，王一鳴在發言中稍微猶豫了一下，李克強敏銳地覺察到了他的顧慮。

　　“沒關系，你照直說，不用委婉表達。”李克強鼓勵道。

　　在全場的笑聲中，王一鳴打消了顧慮。他直截了當建議，政府應當把結構升級和創新驅動融合起來，不能讓它們成為兩件事、“兩張皮”。

　　——能不能給我一個數字？

　　德意志銀行大中華區首席經濟學家馬駿在發言中提出兩個問題：“政府的改革力度能不能更大一點？對外開放的步伐能不能再快一點？”他建議，政府要確定負面清單的縮減速度，對準入開放的行業也要進一步具體化。

　　曾被媒體評為“亞洲經濟學家第一名”的馬駿對于2014年的中國經濟充滿樂觀預期。他根據自己的研究提出，中國的出口貿易和過剩產能轉化已經出現了顯著改善。

　　“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數字？”李克強立刻問道。

　　馬駿說，他接觸的一家光伏企業，產能過去12個月已經下降了30%，并且還在持續下降。另一家造船企業，去年前三季度訂單，“上升了140%”。

　　李克強拋出專業術語繼續追問：“但最近波羅的海干散貨指數又在持續下跌，你怎么看？”

　　馬駿說：“至少，供需平衡正在改善，而且這些變化已經發生了。”

　　作為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會副會長、國民經濟研究所所長，樊綱認為，中國經濟以7%—8%的速度增長，并不是“增速下降”，而是“回穩”到了一個合理區間。他特別提出，地方政府建設應當用期限更長的借貸，取代現階段常用的金融債。

　　李克強連連點頭：“我們現在長期債最高只能借十年，世行、亞行卻都能提供20年以上的貸款。”

　　樊綱說：“這兩種融資機制的替代，對整個經濟的結構調整都非常重要。”

　　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院長霍建國，曾經參與過中國加入WTO談判和APEC工作。他的發言主要圍繞政府如何推動制造業的發展、營造公平商業環境展開。他特別提到，要加強對于技術工人的培訓，給予高級技工“相當于副教授”的待遇。“這樣才會穩定住制造業的就業隊伍，減緩流動性。”

　　李克強點頭表示贊許。

　　——我不是“以言代法”，但有問題一定要解決

　　中國五礦集團公司黨組書記、總裁周中樞從企業管理者角度，談到自己在并購重組中，遇到的政策限制。他希望政府真正能轉變職能，讓市場發揮決定性作用。他還向總理建議，國家要重視資源戰略安全，同時支持有實力、有能力、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走出去”。中國南車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鄭昌泓在發言中建議，政府要明確深化國企改革的路徑，推進鐵路投融資改革。

　　李克強追問他，企業有沒有發債券，有沒有按時分紅。周中樞保證：“年年分。”會場又響起了一片輕松笑聲。

　　騰訊公司董事會主席兼首席執行官馬化騰在發言中受到了李克強一連串的提問。李克強稱贊“你們的用戶非常廣泛”，并且詢問“微信”現在有多少用戶，海外用戶的比例有多少。

　　馬化騰說：“我們的海外用戶正在加速增長，但中國企業要真正‘走出去’，還是有很大的困難。”

　　發言中，馬化騰建議，政府應當進一步簡政放權。他舉例說，安裝在手機上的打車軟件，一度在很多地方被一些部門“禁用”。

　　李克強立刻伸手“點”向坐在企業家后排的部委負責人。“你們認真了解一下，給我一個報告。”他說，“我不是‘以言代法’，你們要認真調查研究，如果有問題一定要切實解決。”

　　他對馬化騰說：“你們的例子很生動，說明政府和市場的關系，還需要我們加快改進。”

　　對于馬化騰提出完善《反壟斷法》的建議，李克強也當場表態，要求相關部委抓緊研究。

　　——政府決定不能“拍腦袋”

　　小米科技公司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雷軍剛做完自我介紹，李克強就笑著對他說：“你的‘小米’現在變成‘大米’了！”

　　在笑聲中，雷軍提出，要將互聯網上升到國家戰略的高度、用互聯網帶動改造傳統產業、進一步打擊假冒商品。他特別提出，國家對于軟件研發的規定要求，研發投入占6%以上的企業，才符合優惠政策標準。

　　“難道我用1元錢掙了16元錢，就不是軟件企業了嗎？”雷軍問。

　　李克強立即要求相關部委負責人“研究一下”。他說：“政府決定不能‘拍腦袋’，讓企業只能按照‘死刻度’、跟著‘指揮棒’走。”

　　在最后簡短的總結中，李克強感謝各位代表“直截了當”的意見建議。他說，對于中國經濟今年的走勢，要注意發現苗頭性問題，對可能的困難、結癥，要點到、點透，更重要的是在政府工作中把握好。要讓經濟保持在合理區間，給市場穩定預期；但也要有前瞻性，做好突破“底線”的預案。

　　他提出：“明年政府工作的重點、著力點還是促改革、調結構。要用實質性的舉動深化改革，切實讓部門利益服從人民的利益。”

　　他強調：“政府不能‘越位’，也不能‘缺位’，政府公共監管必須有硬措施，以此營造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

　　兩個小時的座談，氣氛始終輕松熱烈。李克強最后說：“你們的發言‘含金量’很高，有的可以寫入政府工作報告，有的要落實在將來的政府工作中。謝謝你們，提前給你們和你們的同事、家人拜年！”

　　會議結束后，李克強與各位代表一一握手、告別。他特別向幾位專家提出要求，希望他們就會上提出的一些問題繼續深入研究，寫出更有針對性的報告，為政府決策提供科學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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