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一家旅館設在二樓陽臺上的鋪位。

幾家旅館的老板在門外烤火等候顧客。

余天發就睡在最里面的下鋪。

　　在溫州市區，有8元錢可以住一天的旅館。它們聚集在靠近市區牛山勞務市場的東嶼路上，招工季往往是“一鋪難求”。如今到了春運，那里還有誰住著?又有什么樣的故事?8元一天的住宿什么樣?

　　1月25日，記者以顧客的身份住進一間“8元旅館”，記錄發生在那里的返鄉季故事。

　　01

　　靠木板草席擋風像“鳥巢”

　　25日晚9時許，市區東嶼路，室外已是-1℃。寒風把這條街上的不少“店招”吹倒了。一間小旅館里，幾名外來務工人員倚坐在炭火爐旁。見有人路過，旅館的老板便出門招攬生意，介紹8元至35元不同檔次的房間。

　　“來，住我這里，25元單人間，是這條街上最豪華的。”在一家叫做利民旅館的店門口，老板李師傅站在印著“住宿8元”的廣告牌前介紹說，可以先看看，覺得滿意再住。

　　一盞白熾燈、一張小床、一床被子……李師傅帶記者參觀了一間約4平方米的房間，沒窗，沒廁所。唯一可以稱得上“豪華”的可能就是有一臺電視機。但是，打開后，這電視機只有3個頻道的畫面是清晰的。

　　“有沒有再便宜一點的房間?”

　　“有，二樓是上下鋪，一人一晚8元錢。”李師傅說，現在住著的兩個人，都是最近沒找到工作的外來務工人員。

　　木質樓梯踩上去咯吱作響，二樓朝北的陽臺上放著3張床，都是上下鋪。陽臺的圍墻有1米多高，下鋪有墻壁擋風，上鋪只能靠一張草席和一塊木板遮擋。一名睡下鋪的男子在床鋪旁擺上行李，把衣服當成簾子掛起來，看上去像“鳥巢”。

　　記者也“住”在下鋪，被子輕薄還有些霉味。為取暖，記者把四周可以挪動的木板和紙板箱子都搬到上鋪，試圖擋住漏風的地方，但忙活半天還是遮不住，躺在床上一刻都難安寧。

　　02

　　小胡春節不回家給媽媽打電話：“我住得挺好”

　　隔壁床鋪的一名中年男子，把頭裹進被子里，身子蜷縮成一團。聽到記者搬東西擋風的動靜，他起身說：“別忙活了，來喝一杯暖暖身子。”他拿出一小瓶白酒，倒了兩杯。

　　男子說，他叫余天發，55歲，陜西人，去年10月來溫州打工，平時在勞務市場找一些零工，有時一天能賺100元，有時連續好幾天都找不到活干。

　　“快過年了，很多人都回家了，你怎么還在這里?”

　　聽到這個問題，余天發回答說：“最近幾乎都沒有老板來招工了，我已經買了2月4日到西安的硬座票，到時就坐火車回去了。”

　　余天發說，回家前的幾天，住在“8元旅館”，一來省錢，二來這里離勞務市場近，順便還可以找找工作。雖然一個人很冷清，但一想到馬上就要回家見到兒子了，還是挺高興的。

　　聽余天發聊得起勁，同住的30多歲的小胡也打開了話匣子。

　　“我今年不回老家過年了，就打算一直住在這里。”小胡說，他是安徽人，去年9月和家人賭氣后，來溫州打工。他因為找不到固定工作，所以常常住“8元旅館”。

　　“給你爸媽打個電話吧，父母不容易……”在記者的勸說下，小胡猶豫著，終于撥通了電話。

　　接電話的是他的媽媽。媽媽一直勸他，趕緊買車票回家過年。

　　小胡聽著哽咽起來，說：“我在溫州過得好，住得也挺好的，你們不要擔心了。”接著，他掛了電話。

　　03

　　老板深夜送熱水鼓勵小胡： “和我過年，來年好好干”

　　當晚11時30分，老板李師傅送來一個熱水瓶。“這個給你們用，天冷，喝口熱水好一點。”

　　不一會兒，李師傅又上樓了。這回他抱來了兩床被子。“這是旁邊空鋪位上的被子，晚上挺冷的，你們蓋上去，別感冒了。”

　　“今年不回家，沒關系，在這跟我一起過年也行，來年好好找活干。”見小胡無精打采，李師傅走過去對小胡這樣說。

　　余天發說，東嶼路上的旅館都很便宜，老板對他們這些找工作的都挺照顧，住的環境雖然不太好，但老板熱心，都愿意幫忙。“有時我好幾天找不到工作，老板還會請我吃飯。”

　　次日凌晨，記者離開時，小胡和余天發還在夢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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