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聽風云3》劇照
槍戰，曾是港產警匪片的標志
從《無間道》始，香港警匪片的氣質發生變化
港產警匪片里一向以男角為主,到了《竊聽風云3》有所改變
《無間道》劇照
以前周潤發可以在電影里花半個小時和反派交火，手中的槍永遠打不完子彈，一部電影能殺上百名匪徒。《無間道》里全片只有一場槍戰戲，開槍次數亦不超過20次，《竊聽風云3》全片不開一槍。
由麥兆輝、莊文強執導，劉青云、古天樂和吳彥祖主演的《竊聽風云3》正在熱映，五天票房破2億，創造了港產警匪片的票房紀錄。這部主打“竊聽”元素的電影從2009年的第一集，到如今的“終極篇”，三部曲在香港和內地拿到了總計逾6億的票房，成為《無間道》之后港產片影響力最大的三部曲。巧的是，《無間道》的編劇和導演，也是麥兆輝和莊文強。雖然《無間道》的另一位導演劉偉強沒有出現在《竊聽風云》的團隊里，但麥莊二人攜手，從2002年的《無間道》到2014年的《竊聽風云3》，這十多年的時間里，他們作品的變化，恰好也印證了港產警匪片的發展與變遷。
有學者曾經以1997年香港回歸為節點，列出兩部港產警匪片的代表作。九七前是吳宇森的《英雄本色》，九七后則是《無間道》。兩部電影雖然講述的都是警察與罪犯的斗智斗勇，當中也有兄弟情深、好友背叛以及必不可少的警匪火拼等類似的情節，不過影片本身的氣質則完全天壤之別———吳宇森鏡頭下的小馬哥，戴著墨鏡，穿著風衣，叼著牙簽，放蕩不羈，持著雙槍朝著背叛兄弟的敵人開槍怒射；而《無間道》里，劉德華和梁朝偉飾演的警匪對決選擇在天臺，兩人西裝革履，猶如中環上班的辦公室白領，說話也溫文爾雅：“給我個機會，我想做好人。”“你去跟法官說吧，我是警察。”“誰知道？”
港產警匪片槍戰少了
與此同時，觀眾能驚奇地發現，從1986年的《英雄本色》到2002年的《無間道》，港產警匪片的風格完全變了。以前周潤發可以在電影里花半個小時和反派交火，手中的槍永遠打不完子彈，一部電影能殺上百名匪徒；而在《無間道》里，全片只有一場槍戰戲，開槍次數亦不超過20次，作為主角的劉德華，甚至只開了四槍。也就是說，港產警匪片過去的一大標簽———槍戰，在新世紀被完全弱化了。到了今年的《竊聽風云3》，全片更是不開一槍，里面的暴力事件，是用拳頭、磚頭還有不停的撞車來解決。
弱化槍戰的最大意義，其實是弱化了過去的一個觀影噱頭。正邪雙方用子彈說話，你來我往的互射里，觀眾看得過癮，角色們打得也開心，而對于創作者而言，當電影里的戲劇矛盾到了一個無法解決的時候，讓主角用槍來一決生死是個很好的手段，觀眾也會被吸引，淡化劇情的種種不合理。而在新世紀后，港產片制作越來越追求精致化，劇情要合理，邏輯要慎密，演員更得有演技，觀眾對“斗智”的欣賞程度超過了“斗勇”———在戲劇世界里，用槍殺掉一個人是很容易的事，但要用計謀去害死一個人，則需要做出精心的鋪排。因此，《無間道》在出色的劇情設計上征服了觀眾，編導自然也有信心，不讓槍戰過多地干擾劇情的進展，也讓整部電影顯得精致優雅。
《竊聽風云》系列故事更加厚重
在締造了《無間道》的警匪片新標桿之后，麥莊二人經過了《大搜查》不太成功的嘗試之后，拍攝了《竊聽風云》。這套系列里，三部曲的故事都不一樣，唯一相同的除了三位主角，就是貫穿系列的“竊聽”元素。2009年的第一集，三個主角都是警察，在竊聽過程里掌握金融行業秘密，想以此牟利，進而滑向萬劫不復的墮落深淵；第二集，三個主角各為一方，亦敵亦友，古天樂飾演的警察追捕吳彥祖這位有軍方背景的神秘人，而劉青云則為控制香港金融命脈的大老板們賣命，隨著揭露吳彥祖身份的過程里，故事變成炒股失敗的小股東們向吸血的大莊家反擊，成為一場蕩氣回腸的復仇。
而到了第三集，故事則放在了房地產行業，三個主角的身份再次變換。這次，劉青云和古天樂成了有血緣關系的兄弟，他們的矛盾沖突成為電影的關鍵；周迅和葉璇兩位女主角也顯得尤為重要，女性在故事里不再成為陪襯。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葉璇在影片里的表現，她的角色是影片里房地產公司陸國集團的掌權人，三位男主角都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成為整個事件的核心人物。港產警匪片里一向以男性為主，女性角色通常無足輕重，而這次在《竊聽風云3》里，周迅，葉璇的角色與幾位男角戲份持平，亦讓觀眾印象深刻，這也讓整部電影的戲劇角力更加復雜。
過去的港產警匪片還在強調單純的警匪對抗，但到了《竊聽風云》系列，通過和金融、股票與房地產的嫁接，使得故事除了在厚重程度上非比尋常，電影所反映的社會現狀與時代意義也顯得相當突出。《竊聽風云3》里的三股房地產勢力，分別是香港新界農民成立的“土豪”公司、暗示真實存在的老牌房地產集團“四大”的代言人、吳孟達飾演的司徒以及黃磊飾演的有著內地背景的房地產公司。雖然整個故事發生于香港，但中間涉及到了強拆、征地等等地產霸權，很容易令內地觀眾感同身受。
港產警匪片隨時代發展而變化
隨著時代的發展，港產警匪片跳出了過去單純的正邪對決、開槍對射制作模式，開始抓緊時代脈絡，在警匪對抗的過程里加入社會背景和熱門話題，深化了電影質感，讓故事變得更加豐滿。林超賢的《證人》和《線人》，敘述了兩個悲憫的警匪故事，影片里飾演“匪”的張家輝和謝霆鋒，也分別拿到了金像獎的影帝殊榮，從故事和演技都贏得了觀眾的認可，而這兩部電影里，同樣缺乏大場面槍戰，以人物內心戲作為最大的看點。
當然，對于那些懷念小馬哥的觀眾而言，市場上還是有這類締造觀影快感為主的電影。隨著市場的逐漸擴大，主打槍戰，大投資的港產警匪片近年來也有所回溫，例如去年的劉青云、古天樂和張家輝主演的《掃毒》，劉德華主演的《風暴》，就以大場面的槍戰戲作為主要賣點。《掃毒》在泰國打造了一個毒梟基地，動用了武裝直升機拍攝；《風暴》甚至在電影里摧毀了整個中環，場面在港產警匪片里前所未有，當然，這也有賴于今時今日CG特效制作的進步，使得這個理念得以成形。
回歸十六年，隨著香港導演逐步適應合拍片的制作模式，背靠內地龐大的觀眾市場，港產警匪片也逐漸走出過去幾年的低谷，開始有回勇之勢。而像《竊聽風云3》的大賣也會給接下來的投資者信心，例如《寒戰》的編導最新作品《赤道》就很有機會破掉《竊聽風云3》的票房紀錄，杜琪峰執導的《黑社會3》如果能在內地上映的話，票房顯然也相當可觀……接下來，港產警匪片，勢必會更加百花齊放，令影迷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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